“什么叫单纯来说?”
“字面意思。”伊莫莉斯伸手将雪色的鬓角拂到耳后:“你对衔尾蛇了解多少?”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我猛然醒悟,我觉得自己真是悲剧化身,无奈地牵了牵嘴角:“事到如今,我可以不说么?”
“无所谓。”女孩面无表情地告诉我:“如果不想变成一张手纸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轻易地提到衔尾蛇了,她是个禁忌。”
“为什么是手纸?”我冷静的保持着吐槽星人的本色。
晚上的十一点,我终于有了为生命松口气的资本,夏夜该有的燥热也因为女孩恍若无形的清冷气场而为之消寂。
Louis里依旧听不到人类的呼声,那崩塌的砖瓦与废墟仿佛只是一场扭曲的幻象,在那一堆瓦砾下,纸醉金迷的人们还在摇头狂欢,觥筹千金。
不仅是夜总会,这个城市都仿佛在伊莫莉斯出现的一瞬间被置换到了另一个时空,那宛如惊雷的爆炸声,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招来任何人。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才终于注意到这些难以理解的事实,我好奇。
但没有打算追问。
“感谢天神大人放过小人一条狗命。”我护着受伤的肩膀走到保安室的废墟里,吃力地翻找出自己的包,因为是廉价的线织品的,在某种意义上拥有形变能力的包包并没有受到过多的损坏,我拾起小包,向伊莫莉斯点了点头:“天不早了,你也早点洗洗睡吧,我就先回去了。”
我转身,牵动肩上的伤口,整条胳膊都为之一麻。总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情何其荒唐,尽管已经在道理上可以讲通,但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搞成重伤,就算是我,也多少有点腹诽自己的脸臭。
“等一下。”
放过我吧!我内心无助而惨烈的哭嚎着,拼起全部的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我转身问:“有什么吩咐?”
“我……”伊莫莉斯的语气有些踌躇,但最终她似乎还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让我见见你的姐姐吧。”
“哦。”我点头:“不行。”
这没什么好商量的,如果我死了,那小霓就会变成一个孤零零的人,但如果我让伊莫莉斯接触到小霓,那么紧随其后可能会出现的,就将是一个接一个所谓天神与神官。
伊莫莉斯自嘲似的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也是。”
我没再理她,转身离去。
女孩在废墟间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也像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离去。
女厕里,施无艳挥手扔掉了香烟屁股,她站到窗前,灌进来的风像是遇到刀刃的流水,谦驯地从她身体的两侧安静地流过。
渣叔已经离开了,站在她身后的,只剩下英俊的凯洛,年轻人紧紧握着右手,暗自咬着牙齿,眼里是满满的不甘。
“不要气了。”施无艳淡淡地说:“掌管着世间大道的六名天神已经站到了命运的接口,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是躲不过去的。”
女人低声叹息:“居易,你阻止不了的。”
Louis正面大门,在那一堆支离破碎的瓦砾之中,渣叔穿着人字拖,一个人默默地抽着五块一包的烟。
老男人敞开的衬衫被夜风鼓进,衣袂翩飞,露出他线条刚毅的腹肌和性感的胸毛,他的眼神看向远处,没有聚焦,却那样灼烫。
渣叔一声不吭地走到保安室的碎渣里,他弯腰,拾出一本色情杂志。
封面已经被落下的尖锐石子刺得破破烂烂了,但内页却并有多大的损伤,渣叔默默地翻阅着,身体自然而然地倚在了废墟的墙壁上,那个位置,原先是保安室的门框。
以老男人为中心,像是投进池塘的石子,一圈淡淡的涟漪缓缓化开。
尘埃,瓦砾,龟裂的土地与变成三瓣的夜总会大厅,伴随着这微弱的荡漾开始扭曲,就像是脱下糖衣的巧克力,所有的破败与伤残都飞速地褪去,仿佛那一场惨烈的人神遭遇只是幻想出的一幕歌剧,现在剧终,降下幕帷,一切便又回归了它本来的面目。
最后,当渣叔依着的门框恢复如新的一瞬间,这个如同墓园般安静了许久的空间一瞬间迎来了死者的复苏,街道上闪烁的霓虹,零散行人的脚步与细碎的交谈汇聚成巨大的洪流从城市的灯彩大道上喧嚣而过,而最令人心安的,是夜总会里沸腾的音乐与冲破屋顶的强烈人息。
渣叔一声不吭地倚在门框上,破旧的保安制服在夜风里猎猎作响,在这个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夜晚里,只有那一册黄书的封面女优,透过满满的尘埃凝视着这一场浮世绘。
目光妩媚而无神。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
我站在门外,摸出钥匙,尽可能小声地打开了那扇老旧的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看不清事物,但这里是我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我不需要看见,也能熟练地换好拖鞋,走过廊道的时候可以信手将包包挂到只有一个小勾的衣架上。
进门向前,在右边的最后一个房间前停住,伸手打开灯,是客厅。
电视的柜子里有医药箱,我脱下上衣,简单地包扎了伤口,尽管是洞开这样的重伤,我却知道自己没有大惊小怪的必要,我好歹是个XX,这样的伤势尽管沉重,但只要给我一个星期,我也是可以自己愈合的。
做完简单的护理,我拉开了冰箱的门,早上做好的便当没有人动过。
小霓又不吃晚饭。我暗自腹诽,伸手端出那个小小的黑色的食盒。
微波炉嗡嗡地响着,我捏着筷子,两只手腕撑着脑袋,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屋子里黑黢黢的过道。
“叮!”
虾仁生菜西兰花,没有猪肉和鸡蛋,小霓不喜欢猪肉,她喜欢鸡蛋,但是偏偏身体对鸡蛋过敏。
因为伊莫莉斯的关系,本就没有吃晚饭的我还在身体能量上大量消耗,这一小盒的便当被我呼呼两口,就风卷残云的全部消灭了。
黑色的食盒里,仅剩下两根孤独的生菜。
我不喜欢吃生菜。
起身,将食盒端到厨案上,刚想转身上楼睡觉,忽然觉得有点口渴,我倒了一杯水。
站在客厅的玻璃窗前,可以看到的景色是环绕着小屋的一圈树林,身处市郊独门独户的这间小楼,被掩映在一圈密密麻麻的林木之中,乌鸦夜鹰不时怪叫着飞起,得益于各种怪谈的传说,我才能以较少的资金买下这间小屋。
我还记得,搬进来的那年春天,小霓特意换上了一件纯白的连衣裙,叫嚣着让我去帮她拍树林里的睡美人,结果,这座繁盛的树林在养活了无数鸟儿的同时,也积累下了无数的粪便,我的相机最终只是拍到了白裙上沾满了不明物的少女。
夜里的树林是安静的,偶尔的两声夜啼也都只是愈加衬托出它的静谧而已。
我安静地喝完一杯水,然后把杯子砸在了窗户上!
“呯!”响亮的破碎声像是一个耳光,在这个安静夜晚则像是一个雷。
我跨步,冲身撞在玻璃上,将最后残留的碎渣全部撞碎,我猛地从客厅的窗户里跳了出去。
脚下是深蓝色的人字拖,我一声不吭,疯狂地在树林里奔走。
被树桩绊掉了一只鞋子,我的白色袜子上立刻就沾满了潜伏在叶子下的粪便,脚下凹凸尖锐的乱七八糟的触感,我完全没有任何感知。
人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对于不必要的神经感知,身体会本能地将其迟钝。
我这不是迟钝,而是完全的无知无觉。
我一言不发,只是疯狂地奔跑,倚仗着强大的肉体力量,我一路上撞飞了无数手臂粗细的树木,肢体间不断地带起各式各样的树枝,我无暇他顾,心里巨大的恐慌促使我像坦克一样前进。
“咚!”
响声沉闷而厚重,我撞在了一棵巨大的树上,是需要数人环抱才能抱住的巨大树木。
我跌在地上,肩膀上的伤口瞬间崩坏,鲜血像是从地底涌现的泉水一样迅速染红了绷带,并沿着整条胳膊像线一样流淌到地上杂乱的树叶里。
我低着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撕扯开脸上的那两瓣嘴唇:“滚开——”
发出一声野兽似的咆哮。
我抱住那株巨大的树,两条胳膊从未有过的发胀,左肩上绷起的肌肉一瞬间就撑破了绷带,鲜血喷在我脸上,我面目狰狞,将树连根拔起!
在它颓然倒地的声响中,我浑身浴血,执拗地再次狂奔起来。
下雨了。
无数阴绵的雨线相互交织,我淋着雨,狂暴地冲进电影院,浑身肌肉膨胀得不像是人,整整的半边身子更是掩在厚厚的血浆里,几个影院的警卫员拿着电棍一边在我身上捅,一边惊恐而绝望地发出嚎叫。
我打穿了所有播放室的墙壁,深夜的影院正放着让人惊悚的恐怖片,我像是从荧幕里爬出来的死神一样,在观众此起彼伏地尖叫里,我颓然地发出一声巨吼。
像是临死的金刚。
警笛由远及近,列装的防暴警察举着漆黑的防弹盾在影院外严阵以待。
不远处的高楼屋顶上,狙击手和他们观测员已经就位,透过层层的玻璃,他们已经瞄准了我的脑袋。
“对方有人质,对手不一定是人类,狙击手不要开枪!不要……”这缠绵的雨水让指挥官一时卡住了喉咙:“开枪!”
于是,一道细微的杂声,混进这场悲怆的合奏里。
子弹迎着雨水前进,技术高超的观测员确保了它一路无阻,通向我的脑袋,一路无阻。
而几乎在枪响的一瞬间,一道细微的银色闪光在雨夜里像是燕子一样洒脱的划过,本该一方通行的子弹,悄无声息地化成了两半。
那只滑腻温凉的手捏住了我的小拇指。
伊莫莉斯浑身浸透着雨水,她飘逸的银色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背后,那双美丽的眼睛掩在刘海里,不敢直视我。
我伸出左臂,它染着一层血浆,在半空中狠狠地挥过,击打在伊莫莉斯的身上。
女孩应声倒飞,砸穿了放映室的墙壁,在隔壁的房间发出一声坠地的声响。
那些看客惊叫着奔走,我抬开脚步,穿过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再一次站到了伊莫莉斯的面前。
女孩娇小的身体染上了我手上的鲜血,雪白的纱衣染出触目惊心的红色。
她轻咳两声,一缕细小的血线从嘴角流出,纤细的胳膊撑住地面,她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眼帘低垂,不敢看我。
我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只是机械式地抬起了胳膊,用尽全力地打在伊莫莉斯的身上。
她纤弱的身子在地板上犁出一道长长的沟壑,张开的嘴唇里,鲜血像是线一样划过她美丽的脸,滴在胸前。
伊莫莉斯没有还手,没有说话,她只是再一次晃悠悠地站起来,把眼睛遮在头发里,不敢看我。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警队的指挥官一边确认着人质的疏散,一边对着话机大声地叫骂着狙击手。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所有的人质已经全部疏散,放弃抵抗,我们将从轻处理!”
指挥官一边发表着老套的宣言,一边挥手示意,防暴警察们训练有素地开始了潜入。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从我打开家门的一瞬间,我的耳朵就一直在轰鸣。
我断断续续地喘着气,向伊莫莉斯走了过去,鲜血滴了一路,“啪啪”的为演出伴奏。
我抬手,挥下。
伊莫莉斯轻轻捏住我的衣角。
当我的手挥下,并切实将这个女人打进地板里的时候,我已经在相海的学校里了。
伊莫莉斯被我狠狠地打进了操场的土里,滑稽地露着一个脑袋,暗银色的美丽发丝像花朵一样披散在草地上,少女咳出的鲜血染红了它们。
我站在操场的边缘,抬头看见了颜以林的樱花树。
我还记得,我曾经在这里面无表情地跟她说过“我家里有一头猪”。
雨水打在我身上,我茫然地向前走,走到可以伸手抚摸这棵树的地方。
我的手上全是鲜血,染红了它干枯的枝头。
颜以林种下的第二十棵樱花树,在今年春天谢掉所有的花的那天,就已经死了。
除了颜以林,所有人都知道。
我在脸上裂开一个口子,开始笑。
在一把红色的伞遮住我的时候,笑声戛然而止。
“是……刘小千?”
是颜以林。
我转过身,巨大的身躯,虬结的肌肉,浑身沐浴着鲜血与雨水。
女孩吓了一跳,却最终没有呼叫,她踮着脚尖堪堪将那把小伞举过我的脑袋:“你怎么了?”
我说:“我失去了一只猪。”
鲜红的伞被风吹走,风雨瞬间吹起了她的长发,骤然透湿。
颜以林轻轻上前两步,抱住了我。
已经是早上的五点了,雨丝毫不见小,孜孜不倦地冲刷着我这一身的血迹,褪下的血浆,像一条蜿蜒的长蛇,最终钻进了枯死的樱花树的树根下。
操场上,那颗银色的脑袋,静静看着被拥在少女怀中,声嘶力竭地哭嚎着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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